6月入职的冯临告诉记者,和他同月入职的很多人都离职了。“流动性大就是因为业绩不佳,公司想在短期内直接打造内容生态,但这根本不可能。”冯临说,公司也确实想过很多办法,但这些办法都解决不了平台期的根本问题,“所以就不断换血,公司亏损额太大,确实也养不起这么多挖来的人。”
不想在巨亏和掉队中做选择的趣头条也一直在做业务孵化,米读小说是跑出来的那个,去年年底,米读的DAU已经突破500万。
据记者了解,根据趣头条此前的战略,除了趣头条和米读小说外,短视频产品也是趣头条的三大流量产品之一。自去年底,趣头条陆续发布了趣多拍、球球视频等短视频产品,新的产品在陆续孵化中。
“去年上市后的Q3、Q4,趣头条在大力做投放,米读也快速起量,从整体上看财报也还是不错的。”林封说,但到了今年的Q2、Q3,他明显感受到人员流动性在增加,士气多少也受到影响。
被资本催熟的业务当初埋下的问题已经显现。在三季度开启高投放和补贴后,趣头条每DAU每天贡献的收入曾有过短暂的提升,从0.42元涨至0.5元,但滑落得也快,四季度是0.47元,今年一季度已降至0.33元,二季度回涨至0.39元。
一位互联网运营人士曾在行业分享文章中指出,资讯类APP的商业本质是流量的倒卖,UV的倒卖。“比如某资讯新闻集团,每天平均能收获1亿个UV,每一个UV的成本是6分钱。而通过广告系统的不断优化,该新闻集团再将这1亿个UV以8分钱/1个的单价卖出去,稳赚不赔的生意。”他认为,趣头条通过对用户的补贴,获得大量真实的UV,再将这些UV倒卖出去,用获得的收入去不断补贴用户,滚雪球般扩大。
“这套商业模式现在竞争激烈,推广费用停不下来,必须持续烧、烧死竞争对手。所以还未到盈利的时候。”上述互联网运营人士向记者如此解释趣头条依旧尚未能盈利或缩小亏损幅度的原因。
但问题另一个关键是,相比用户自发对产品产生依赖的互联网产品,持续以金钱激励带来的用户,能为平台倒卖的UV带来更大的附加值吗?
“在我看来每个公司的slogan都是这个公司不足的,比如趣头条。”冯临说。趣头条的slogan写着,“让阅读更有价值”。
至少一种用户行为是可以清晰看到的——刷币大军们的危机意识都很强,对平台他们总是不够信任。用户小邱和小蒋的家人都是趣头条的忠实粉丝,但往往攒了几块钱便火速提现,“担心以后就不能提了。”他们说。
一位互联网广告投放人员告诉告诉记者,目前尚没有整体评估ROI的方法,将产品投放在与受众群体匹配的平台,效果会更好。这类现金激励类产品受众以三四线人群为主,投放了合适的产品ROI也会不错。但他也指出,这类平台的单位广告价格相对其他大平台确实会更低。
一位互联网教育行业的广告投放人员表示,他们这个行业在现金激励类产品的投放量并不太大,因为平台多是三四线城市的下沉用户。需要平台的单位投放成本更低,才能将整体ROI(投入产出比)做平。“在这些平台做投放竞争不激烈,价格更便宜。”另外他也提到,这类激励类平台的渠道量级都相对较小,与主流广告投放渠道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位游戏行业的广告投放人员说,暂未投放过这类现金激励类资讯平台,原因是,精力不足,他们更愿意把有限的人手放在主流广告投放渠道上。
曾写出爆款文章《卧底工厂,这是我的蓝领调研全纪实》的蓝领经创始人徐志锋7月时曾向记者分析,从他自己接触的趣头条用户来看,退休在家的中年妇女是很明确的用户群体之一,她们的手机往往每天要充满两次电,以支撑刷上8小时的内容。“对于触网率低的中老年群体,去触达、转化、留存的难度都会比年轻用户难得多,用户生命周期产生的价值也比年轻用户少。”
一位广场舞行业创业者此前也向记者表示,对于大部分互联网公司来说,做产品都还是流量逻辑,并不区分年龄段,他们只看获客成本、留存、ROI,当然也有一些公司垂直地切入中老年市场。中老年市场并不是个高留存、高ROI的市场。“只是获客成本低罢了。”
让趣头条逐渐陷入瓶颈期的正是其获客成本在不断走高。
公司早已有意识地在控制销售与营销支出,今年二季度给用户补贴费用已经低于去年第四季度的补贴支出,但广告投放仍在环比增加,这一季度为历史高点。市场环境已变,靠用户红利和口碑传播为趣头条带来巨大用户增量的时期已经过去,要想继续获得用户增量,趣头条只能硬着头皮投放。
“孵化新产品想法是挺好的,但现在获客成本太高了。”冯临说。2018年二季度,每新安装用户的用户获取成本是5.15元,一年后,已经涨至6.93元。
“最近有听在职员工说,内部有好转的迹象吗?”记者记者最后问。
“有几个前同事又要离职了。”林封回答。
(应采访对象要求,林封、冯临为化名)